父爱的伟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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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者:盐城市天马日用品有限公司
发布时间:2016-09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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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  辽宁北部有一个中等城市——铁岭,在铁岭工人街街头,几乎每天清晨或傍晚,你都可以看到一个老头推着豆腐车慢慢走着,车上的蓄电池喇叭发出清脆的女声:“卖豆腐,正宗的卤水豆腐!豆腐咧!”
      那声音是我的。那老头儿是我的父亲。父亲是个哑巴。直到长到二十几岁的今天,我才有勇气把自己的声音放在父亲的豆腐车上,替换下他手里摇了几十年的铜铃铛。
      




          
      两三岁的我就懂得了有一个哑巴父亲是多么的屈辱,因此我从小就恨他。当我看到有的小孩儿被大人使唤着过来买豆腐不给钱就跑,父亲伸直脖子也喊不出声的时候,我不会像大哥哥一样追上那孩子揍两拳,我伤心地看着那情景,不吱一声,我不恨那孩子,只恨父亲是个哑巴。尽管我的两个哥哥每次帮我疏小辫都疼得我龇牙咧嘴,我也还是坚持不再让父亲给我扎小辫了。我一直冷冷地拒绝着我的父亲。妈妈去世的时候就没有留下大幅遗像,只有她出嫁前和邻居阿姨的一张合影,黑白的二寸照片,父亲被我冷淡的时候就翻过支架方镜的背面看妈妈的照片,直看到必须做活儿了,才默默地离开。
      我要好好念书,上大学,离开这个人人都知道我父亲是个哑巴的小村子!这是当时我最大的愿望。不知道父亲的豆腐坊里又换了几根新磨杆,不知道冬来夏至那摸得没了沿锋的铜铃铛响过多少村村寨寨……只知道仇恨般地对待自己,发疯地读书。
      



      我终于考上了大学,父亲特地穿上了一件新缝制的蓝褂子,坐在傍晚的灯下,表情喜悦而郑重地把一堆还残留着豆腐味的钞票送到我手上,嘴里哇啦哇啦不停地“说”着,我茫然地听着他的热切和骄傲,茫然地看他带着满足的笑容去“通知”亲戚邻居。吃饭的时候,我当着大伙儿的面给父亲夹上几块肉,我流着眼泪叫着:“爸,爸,您吃肉。”父亲听不到,但他知道我的意思,眼睛里放出从未有过的光亮,泪水和着高粱酒大口地喝下。我的父亲,他是真的醉了,他的脸那么红,腰杆那么直,手语打的那么潇洒!要知道,18年啊,18年,他从没见过我对他喊“爸爸”的口型。
      父亲继续辛苦地做着豆腐,用带着淡淡豆腐味儿的钞票供我读完大学。1996年,我毕业分配回到了距我乡下40华里的铁岭。安顿好一切以后,我去接一直单独的生活的父亲来城里享受女儿迟来的亲情,可就在我坐出租车回乡的途中,我遭遇了车祸。
      出事后的一切是大嫂告诉我的——
      过路的人中有人认出我是老涂家的三丫头,于是腿脚麻利的大哥二哥二嫂都来了,看着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我哭成一团,乱了阵脚。最后赶来的父亲拨开人群,抱起已经被人们断定必死无疑的我,拦住一辆大汽车,他用肩扛着我的身体,腾出手来从衣袋里摸出一大把买豆腐的零用钱塞到司机手里,然后不停地划着十字,请求司机把我送到医院抢救。嫂子说:“她从没见过懦弱的父亲那样坚强有力量!
      




      在认真清理完伤口之后,医生让我转院,并示意大哥二哥,准备后事吧,因为当时的我,几乎量不到血压,脑袋被撞得像个葫芦。
      父亲扯碎了大哥绝望之间为我买来的丧衣,指着自己的眼睛,大拇指伸出,比划着自己的太阳穴,又伸出两个手指头指指我,再伸出大拇指,摇摇手,闭闭眼。大哥终于忍不住哭了。父亲的意思是说:“你们不要哭,我都没哭,你们更不要哭,你妹妹不会死的,她才20多岁,她一定行的,我们一定能救活她!”
      医生仍然表示无能为力,他让大哥对父亲说:“这姑娘没救了,即使要救,也要花很多的钱,就算花了很多钱也不一定能行。”
      父亲一下子跪在地上,又马上站起来,指指我,高高扬扬手,再做着种地、喂猪、割草、推磨杆的姿势,然后掏出已经掏空的衣袋儿,再伸出两只手反反正正地比划着,那意思是说:“求求你们了,救救我的女儿吧,我女儿有出息,了不起,你们一定要救她。我会挣钱交医药费的,我会喂猪、种地、做豆腐,我有钱,我现在就有4000多块钱。”
      医生握住他的手,摇摇头,表示这4000块钱是远远不够的。父亲急了,他指指哥哥嫂子,紧紧握起拳头,表示:“我还有他们,我们一起努力,我们能做到。”见医生不语,他又指指屋顶,低头跺跺脚把双手合起放在头右侧,闭上眼。表示:“我有房子可以卖,我可以睡在地上,就算是倾家荡产,我也要我女儿活过来。”“医生请放心,我们不会赖帐的。钱,我们会想办法。”大哥把手语哭着翻译给医生,不等译完,看惯了生生死死的医生已是潸然泪下!
      我被推上了手术台。
      父亲守在手术室外,他不安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,竟然磨穿了鞋底!!他没掉一滴眼泪,却在守候的十几个小时里满嘴大泡!他不停地混乱地做出拜佛,乞求天主的动作,恳求上苍给女儿生命 !
      天地动容!我活下来了。但半个月的时间里,我昏迷着,对父亲的爱没有任何感应。面对已成“植物人”的我,人们都已失去信心。只有父亲,他守在我的床边,坚定地等我醒来!
      他粗糙的手小心地为我按摩着,他不会发音的嗓子一个劲地对着我哇啦哇啦地呼唤着,他是在叫:“云丫头,你醒醒,云丫头,爸爸在等你喝新豆浆!”
      为了让护士、医生对我好,他趁哥哥换他的时候,做了一大盘热腾腾的水豆腐,几乎送遍了外科所有的医护人员,尽管医院有规定不准收病人的东西,但面对如此质朴而真诚的表达和请求,他们轻轻接过去。父亲便满足了,便更有信心了。他对他们比划着说:“你们是大好人,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治好我女儿!”
      这期间,为了筹集医疗费,父亲走遍了他卖过豆腐的每一个村子,他用他半生的忠厚和善良赢得了足以让他的女儿穿过生死线的支持,乡亲们纷纷拿出钱来,而父亲也毫不马虎,用记豆腐账的铅笔歪歪扭扭却认认真真地记下:张三贵,20元;李刚,100元……
      




      

     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,我终于睁开眼睛,我看到了一个瘦得脱了形的老头儿,他张大嘴巴,因为看到我醒来而惊喜地哇啦哇啦大声叫着,满头白发很快被激动的汗水濡湿。父亲,我那半个月前还黑着头发的父亲,半个月后,好像老去20岁!
      我剃光的头发慢慢长出来,父亲抚摸着我的头,慈祥地笑着,曾经,这种抚摸对他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。等到半年后,我的头发勉强能扎成小刷子的时候,我牵过父亲的手,让他为我梳头,父亲变得笨拙了,他一丝 一缕地梳着,却半天也梳不出样子来。我就扎着乱乱的小辫子坐上父亲的豆腐车改成的小推车上街去。有一次父亲停下来,转到我面前,做出抱我的姿势,又做个抛的动作,然后捻手指表示在点钱,原来他要把我当豆腐卖喽!我故意捂住脸哭,父亲就无声地笑起来,隔着手指缝看他,他笑得蹲在地上。这个游戏,一直玩到我能够站起来。
      现在,除了偶尔的头痛外,我看上去十分健康。父亲因此得意不已!我们一起努力还完欠债,父亲也搬到城里和我一起住了,只是他勤劳了一生,,实在闲不住,我在附近为他租了一间房,做豆腐坊。父亲的豆腐,香香的,嫩嫩的,块又大,大家都爱吃。我给他的豆腐车装上蓄电池喇叭,尽管父亲听不到我清脆的叫卖声,但他一定知道的,因为每当他一按下按钮,他就会会昂起头,露出满脸的幸福和知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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